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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Aganippe
日拋型小說【時間旅人】(一)

 

 

    旺仔仙去世前幾天,在安寧病房來了一位神秘客,說是是旺仔仙兒時的玩伴,他穿著稍微鬆垮的黑褲白衣,帶著紅色領帶,拿了一盒印有"台東水果"標籤的禮盒來,旺仔仙看到他後,忽然瞪大了眼睛,嘴巴微張。神秘客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,旺仔仙嘴合起來吞了吞口水,但是眼睛還是瞪得大大的。

 

    旺仔仙的家屬對於這位自稱阿沽的人沒有印象,事實上旺仔的家屬並非他的兒孫,算是較遠的親戚,因此對於旺仔過去的事情不是很清楚,然而從他的反應來看,似乎確實是舊識。阿沽說:

 

「旺仔,半生沒見,你可一點都沒變阿!」

 

「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在山裡迷路,你一直說著怕被山怪抓走,我說了兩遍阿蛤除妖的故事,還一直大聲念著除妖咒語,最後我們才走出林仔」

 

「噢,你現在這雙眼睛,就好像當時在我家地下室看到這隻懷錶一樣」

 

    一邊說,阿沽就一邊從口袋拿出一只懷錶,錶殼和錶鏈都是銀灰色,他將錶鏈纏在已經僵硬的的旺仔仙手上。白瓷錶面有不少裂紋和缺落,外殼也有很多撞擊的痕跡,這在旺仔仙的手上看來更顯得陳舊,但是時間卻走得意外有力,在維生儀器間歇安靜的時間,錶內擒縱器的聲音格外清晰。

 

    旺仔仙的家屬在此時剛好離開十分鐘,會來就沒看到阿沽,只看到他依然睜大眼,手裡還握著懷錶,而當家人去清洗切水果時,旺仔仙就輕輕闔上眼,沉沉地睡去。此後,他只再張開兩次眼睛,一次是在深夜,另外一次就是臨終的急救。

 

日拋型小說【時間旅人】(二)

 

 

    這是一個寧靜的下午,法國南部小城鎮有一條商店街,但是老實說也只有一條街上有許多各色店鋪,而且不過是二十來家而已。街道上沒甚麼人,是一個深秋的午後,名為”小鎮鐘錶行”的鐘表店內,各種鐘錶的聲音讓這裡,好像一是一個屬於齒輪的世界。這一天老闆剛好下午去拿一些零件,和替當地一位有錢人送還送修的懷錶,只剩下學徒哈卡一個人雇著店鋪,哈卡身高中等,身形偏瘦,在牆角的工作台上就像一幅畫中的配角,一點都不突兀。

 

     哈卡此時正在替新來的一批懷錶做簡單的校準,透過利用店內唯一一只有天文台認證的懷錶,可以讓客人買回家之後,保持一年之中每天差不到半分鐘的準確度。忽然,一個不同於鐘錶報時的鈴聲響起,是有客人正開門進來,哈卡低著頭,簡單但是大聲地招呼:

 

「歡迎光臨小鎮鐘錶,物美價廉喔!」

 

「還物美價廉咧!」一個不算陌生的女生聲音從旁傳來,但是鼻音很重。

 

   哈卡蓋好錶背面兩層銀殼蓋後,急忙拿下放大眼鏡。他一開始被客人的指責嚇到,但是這聲音好像哪裡怪怪的。

 

「老闆不在嗎?」一個年輕女生恢復成原來聲音問道。

 

「德博雅小姐,大駕光臨,您怎會來這…」哈卡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。

 

「馮絲華,人家要你這樣叫我….」隨後這個年輕的女生就親了一下哈卡的臉頰。

 

「我原諒你的無理…所以四點半後你在老地方等我!」年輕的女生甜甜地做了一個鬼臉,隨後就準備轉身離去。

 

「這條鍊子我要了!」臨走之前德博雅小姐拿走一個放在精緻絲緞盒中的麻花銀鍊。

 

「我看這條鍊子只值20法郎」隨即就放了四塊錢幣,頭也不回的走掉。

 

    哈卡拿了兩塊錢幣要上前,卻被德博雅小姐的僕人擋住,說:

 

「小姐不喜歡討論錢的問題」

 

其實那個緞帶盒旁邊有明顯的價格標示,是在一塊刻有華麗字體的金屬板上:“售價10法郎”。

 

日拋型小說【時間旅人】(三)

 

 

    其實德博雅並不是不知道那條鍊子的價格,但是他知道哈卡的家裏有許多沉重的經濟負擔,哈卡有一個年幼的妹妹,還有因為被馬車撞傷癱瘓的母親。雖然兩人出去約會一般都是哈卡堅持出錢,但是頑皮的德博雅常常會藉故減輕哈卡的負擔。

 

   馮絲華.德博雅的父親皮耶.德博雅是一個生意人,雖然他們家族不是一般的平民,但是在19世紀末已經沒有甚麼特別,皮耶靠著上一代少量的資源也打出一片小天空。其實先認識哈卡的不是馮絲華,而是她父親。皮耶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中年人,有些人對於他愛發問的行為不是很喜歡,但是當皮耶去了小鎮鐘錶行,卻發現哈卡熱心於解釋各種鐘錶問題,就算他沒有購買任何東西,臨走時哈卡都保持一樣的態度,因此後來她女兒認識哈卡進而交往,皮耶就沒有什麼反對。

 

「德博雅小…馮絲華,你少拿了懷錶」哈卡把一只銀殼的懷錶遞到德博雅手中。

 

「哦,你有沒誤記了呢?那只錶我可沒買過。」德博雅盯著哈卡,一臉疑惑。

 

「不,小姐…呃,馮絲華妳只拿走了鍊子」哈卡微笑地說。

 

「原來如此,那我就收下了」德博雅打開她的手包東翻西找,找到一個小紙盒,然後拿出一條絲巾,把懷錶包起來,就放到紙盒中。

 

「這是一個禮物」德博雅說。

 

「送朋友的嗎?」哈卡好奇的問。哈卡之所以拿這懷錶給德博雅小姐,就是不希望多收10法郎,但是這只懷錶其實要價15法郎。

 

「這是要送給一個笨蛋的」德博雅頭微低的說。

 

「嗄,笨蛋?」哈卡問。

 

「對阿,給你這個笨蛋!」

 

    一年之後,小鎮鐘錶行的老闆打算退休,於是跟哈卡說,要是他往後五年可以有不錯成績,就把店鋪讓給他,而同時皮耶也答應了馮絲華和哈卡的婚事,但是答應婚事的原因很奇妙,皮耶和親戚處得不愉快,親戚們常常對皮耶沒有貴族自覺指指點點,說他像個老實平民,於是皮耶越來越討厭這種貴族幻想。因此當他女兒要嫁給平民,自然馬上答應。

 

    數年之後,哈卡頂下了鐘錶行,並靠著創新和不斷的擴張,在歷經兩次世界大戰的歐洲逆勢茁壯。但是皮耶就沒那樣幸運,一戰之後幾乎面臨倒閉的命運,幾乎皮耶家中值錢的東西都變現,身上最後只剩下一根菸斗。不過皮耶沒有跟他女兒女婿說,當哈卡發現後,才急忙從保險櫃拿出一疊鈔票,還有一個木盒,與馮絲華趕往皮耶的住處。由於近兩年皮耶以家裡髒亂為由,一直沒有讓哈卡發現,到了皮耶家後才知道已經空無一物。哈卡見他岳父連一隻錶都沒有,就把當時馮絲華回送給他的銀懷錶,轉給了皮耶。雖然之後皮耶還是把他的事業收掉,但是總算沒有潦倒。只是在那個不好的年代,連困苦的皮耶都被小偷光顧,皮耶很謹慎地收著錶,但是還是在那次闖空門後不翼而飛。

 

日拋型小說【時間旅人】(四)

 

 

    一股腐臭的味道瀰漫在窄小的暗室中,這裡是法國南部一座小教堂的墓地,屍水將一身破爛的軍衣弄得非常不堪,士兵如蠟條的手緊握著一只黑色懷錶,他曾用力過大以至於錶面破裂,而機芯也因為潮濕鏽蝕,和發條用盡而停止走動。這個無名士兵是五個月前參戰,臨行前家人從舊貨攤用3法郎幫他買了這只懷錶。他們沒有問錶的來源,但是估計這些地攤商人也不知道是贓物。

 

    在這個蕭瑟的墓園,晚上鮮少有人路過,那天傍晚開始下起小雨,一個黑衣黑帽的人,穿著馬靴走到墓園,手中拿著一個鍬。煤油燈在這樣的夜晚,看起來就像四處飄蕩的鬼魂,這個黑衣人輕手輕腳,鏟土的聲音隱沒在風聲之中。一般來說戰場上送回來的屍體,是不會有值錢的東西,多半只剩身上留的照片或是書信,再來就是一些沒有價值的私人物品,但是因為這個陣亡士兵把錶握得很緊,所以並未有人發現它。黑衣人掘墳的目的只有錶,拿到之後把挖掘的坑復原,就這樣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
 

    在一個華麗的桌子上,錶的外觀已經洗淨,一雙纖細但紅潤的男性手,正熟練透過各種工具在正整理這只懷錶,錶內原本有哈卡和馮絲華的名字,不過竊賊轉售時就把它磨除。錶內的鋼發條有明顯生鏽,游絲也斷開彈散在小小的機構中,這雙手精確而平穩的操作小鉗子,逐步拆解。桌子旁有一個小火燈,燈上有一個正沸騰,盛有透明液體的玻璃器皿,拆解後的錶殼被輕輕放置到器皿中。沸騰的液體發出淡淡的花香。

 

    以上這些是夢境嗎?旺仔仙在深夜裡張開眼睛,方才鮮明的情境,以及錶殼浸入滾燙液體卻感受到的清涼感,忽然又因為現實的老朽身軀而模糊了。其實旺仔仙只有張開一瞬間就又閉起來,那一瞬間旺仔仙感覺很長,但是卻沒聽到一直迴盪在他耳朵的懷錶滴答聲。

 

 

日拋型小說【時間旅人】(五)

 

 

    小的時候的旺仔仙其實很普通,通常忙完家中長輩交代的事情之後,都會和一般小孩子一樣跑出去玩,雖然大部分時間是和泱仔那群混在一起,但是有一天不知道是誰告訴他後山裡面有一個荒廢的抗日基地,裡面還有很多刀子和槍彈。旺仔知到這消息後,隔天在家裡忙完之後就急著去探險,他當時帶上了一隻自己削的木劍,和年初阿婆幫他求來的護身符。

 

    後山對於旺仔來說並不陌生,甚至何處有野果和小泉水,他都非常清楚,但是在阿泱爺爺的寮子旁,有一個高約兩公尺的土崖,上面長滿茂密的竹子,旺仔一直不知道那是通往何處,也沒聽人說過上面有甚麼,唯一讓他相信這就是他聽到的基地的所在處,是土崖上有兩階疑似荒廢的階梯。旺仔用木劍把掛在相思樹上的藤蔓勾下來,就很努力地往上爬,然後順著相思樹爬到土崖上,但是茂密的竹林讓他幾乎沒有立足的地方。旺仔就這樣憑著直覺往竹林深處走去。

 

    旺仔到山上去已經是下午,縱使是夏天,茂密的竹林和樹冠也會讓天空提早暗下來,旺仔知道這個問題,但是急於尋找基地的他,並沒有注意到時間。旺仔不斷揮舞手中的木劍,將芒草推往兩邊,忽然間他看到兩排似乎是有人刻意種植的榕樹,而榕樹下因為缺乏陽光,所以只有少部分的青苔,旺仔認為這裡可能就是基地,此時他沒注意到葉隙中透了黃昏的金色陽光,就興奮地往前跑去,而當他意識到前面的景色已經昏暗不易辨認,回頭一望來時路,也已見暮色淒迷,才驚覺要快點折返。而當他找到剛才芒草叢和榕樹林交界時,幾乎是用摸黑的方法,他也不知道會不會忽然踩空、跌到山坳裡,這種巨大的心理壓力逐漸侵蝕旺仔的理智,加上山中各種蟲鳴風聲,旺仔似乎已經開始看到幻影。

 

    一個來自遠處的燈光,伴隨漶漫的呼喊聲,讓旺仔毫不遲疑,努力地走過去。接近燈光後,依稀看到是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男生,提著油燈說:

 

「我叫阿沽,是鄰村的! 阿泱要我來找你」

 

「噢!」旺仔恍神地回答。

 

    由於旺仔在歷經非常緊張的環境,現在放鬆下來,反而失去思考能力,所以他並沒有去思考眼前這個人的來歷,就隨著他往”山下”走去。當旺仔逐漸看到村裡稀疏的燈光,也慢慢安心下來時,阿沽說他家在山邊有一個小屋,他得去添煤油。

 

    雖然說是一間小屋,但是看起來很像是小農舍,旺仔隨著阿沽走進去,因為很暗,只看到裡面有一張桌子和有著火光的小灶,阿沽把油燈添亮後,裝了一碗菜湯給旺仔,旺仔喝完之後阿沽說:

 

「要不要來看看抗日基地?」

 

「哦,晚上要回家了,今天找一天沒找到,幾天以後再來吧」旺仔回答說,邊說手微微地顫抖。

 

「它到底在哪裡啊」旺仔喝了一口湯後又問。

 

「就是這裡」

 

日拋型小說【時間旅人】(六)

 

 

「就是這裡啊,來看吧!」

 

    旺仔覺得自己迷糊了,這裡只有看到一些農具,和一個小灶,一點都不像是他期待中看到的抗日基地。但是因為此時旺仔已經恍惚,只能簡單地回應一些語助詞,而無力去提問。阿沽把油燈拿到灶上,灶旁的椅子看起來就像一個木箱。接著阿沽說:

 

「在這裡啦」

 

    旺仔還沒聽懂阿沽的意思時,阿沽就用力轉了一下木箱,聽見”喀”的一聲,隨後將木箱移開。

 

「在下面」阿沽說。

 

    旺仔忽然張大眼睛,精神也恢復一點了,就走過去看,阿沽順勢拿起了油燈,從旺仔的邊緣向下照,但是洞穴依然太黑太深邃,旺仔甚麼都看不到。於是阿沽找了一條細繩,繫在油燈的提把上然後緩緩降到底下,剛開始旺仔只能看到洞口旁有一個木梯,隨著油燈照到地下室,似乎出現了一些粼粼的反光。

 

「我先下去」阿沽說。

 

    隨後旺仔就跟著爬下去,雖然手還是有些無力,但是剛才休息一陣子,也勉強算可以抓得住木梯,而木梯由於是臺灣檜木的材質,所以並未有明顯腐朽的狀況,雖然旺仔沒有注意到,但是這個奇妙的地下室,竟然沒有霉味,而且還有淡淡的似曾相識的花香。

 

    當旺仔看到地下室的東西,忽然就停了下來,那是他從來沒見過的陳設,牆壁上掛了好幾支長槍,槍機部分還有繁複的雕刻,旁邊櫃子擺滿客種白淨的瓷器和金色的茶壺,但是那金色其實是銀、錫器,只是在油燈下看起來變得像黃金一般。另外一面牆掛著一幅油畫,但是由於燈光昏暗,旺仔只依稀看到畫下半部的一隻狗,還有一雙穿著馬靴的腳,旺仔也不知道這是油畫。這是一個長形的地下室,阿沽走到背向旺仔的盡頭,將桌上的油燈添亮,旺仔從沒看過這麼漂亮的桌子和上面一堆看不懂的金屬零件,阿沽拿了一個東西慢慢走過來,引領旺仔坐在一個椅子上,旺仔一坐就跳起來,他沒坐過有椅墊的椅子,更不用說是一個鋪著極厚軟墊,巴洛克式的椅子,當然,旺仔根本叫不出這種椅子的名字,其實旺仔一直張大嘴巴,卻甚麼也說不出來。

 

    或許阿沽有講一些故事,或許旺仔也喝了一杯用麥森彩繪瓷器泡的茶,也或許阿沽示範了讓時鐘報時的悅耳鈴聲,但是當旺仔回神時,只看到阿沽提著油燈遠遠地引領他下山。旺仔也沒見過懷錶,只有看過高潭村一個不知名塔樓上的時鐘,但是他手上確實握著一只懷錶,懷錶擒縱的震動,是下山途中除了自己呼吸和心跳之外,唯一感受得到的東西。

 

    剛才他們要離開地下室時,阿沽拿了這只銀懷錶給旺仔,然後問他:

「你以後想做甚麼」

 

「我…我要做官,還要娶水水的妻子…」旺仔沒頭沒腦的回答。

 

    但是旺仔沒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,當然主要原因是他不知道為什麼阿沽會問這問題。這趟奇幻的過程讓旺仔不知道自己是在作夢還是現實,而下山途中走著走著,就沒看到阿沽,旺仔也傻楞楞地走回家裡,也不確定有沒有跟阿沽道別。當然,回家後免不了一陣臭罵,甚至有些親友已經聚集,準備要去找他了。

 

    阿泱也在現場,正告訴旺仔家人他可能去的地方。而當親友七嘴八舌又罵又問之後,提到阿沽的事情時,旺仔對著阿泱說:

 

「是阿沽帶我下山…」

「阿沽? 阿沽是誰?」阿泱說,然後看著他那群和他同年紀的朋友,大家也是一臉疑惑。

 

拋型小說【時間旅人】(七)

 

 

    由於旺仔已經疲憊不堪,所以他也不知道是自己迷糊了還是怎麼回是,對於大家的責問也是難以專注地回答,大家看望仔這樣子搖搖欲睡,也就不再苛責。旺仔草草洗了一個澡,換了衣服倒頭就睡。他幾乎是躺下來就馬上睡著。

 

    這個覺睡得很沉穩,很深沉,幾乎是完全脫離這個世界一樣。

 

    旺仔長大後,總覺得自己可以預知未來,但是並不是可以知道對面走來陌生人的名字,或是看穿別人的謊話,不過總是對一些危險的事情有感應,例如他曾走到橋邊,等了一下子,就看到有小孩子落水;或是經過一群婦人旁,說他總覺得誰家爐子上還煮著湯,而真的就有人趕快回家發現已經燒焦冒煙的鍋子。他認為自己好像親身經歷過,甚至有時會很急躁的去提醒那些要發生事情的人。

 

    這種感應當然也在他在日本人手下做事時,起了一些作用,讓他少了很多的罵,不過也不是每次都靈光,所以大家對於旺仔仙是不是真的那樣厲害,還是抱持一些懷疑,但是總是讓一些人認為他幫忙避開一些壞事,所以就慢慢有傳言說他是好人。

 

    在一次嚴重的空襲時,旺仔一邊搖著警報器一邊覺得非常不安,他似乎看到未婚妻阿玉身受重傷的慘狀,隨著空襲越來越緊,這樣的不安讓旺仔呼吸越來越侷促,終於他飛快離開響筒和瞭望台,兩步做一步地衝到阿玉家,阿玉父母還在山上工作,旺仔一句話也沒說就強拉阿玉離開房子,才離開幾十步,一顆炸彈不偏不倚擊中阿玉家的小平房,四散的碎片在阿玉和旺仔背後畫出很多傷痕,他們因為衝擊而趴在地上,等待自己耳朵恢復,此時阿玉已經淚流滿面,顫抖且嘗試坐起來。

 

    日本撤退後旺仔沒有繼續在派出所當工友,轉而和阿玉一起開了一間小吃店,也兼賣雜貨,之後生了三個兒女,一個兒子繼承小吃店,一個在桃源賣電器,還有一個女兒則是當了高潭國中的老師,假日來會常常帶水果餅乾回家。

 

    這是他小時候做過的夢嗎,還是夢到小時候,可是如果是夢怎麼會這麼長? 旺仔仙已經無法分辨這樣真實卻又似乎不是他一生的過程,是怎麼一回事,阿玉不是被炸死,他哪來的兒女? 他忽然又聽到懷錶擒縱的聲音,然後逐漸聽到遠處有人說話,只是聲音漶漫不清:

 

「心室顫抖,175焦耳預備!」

 

「醫師阿,這樣阿旺承受得住嗎」一個老太太問到。

 

「如果要等到家屬都來,只能這樣了」

 

「快,強心劑! 225焦耳預備!」

     這一電擊似乎讓旺仔仙從夢境中確實醒來,他張開眼睛卻什麼也看不到,只有聽到電容蓄電的聲音。而他正納悶為何不讓他好走時,卻聽到另一個夢裡熟悉的聲音說:

 

「爸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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